鲱鱼和比目鱼

[波兰]

在波罗的海里生活着许许多多鱼。那里有鲱鱼、比目鱼、鳕鱼、鲑鳟鱼、鳗鱼和波罗的海鲱鱼——各种各样的鱼真是多得不可胜数。它们集群生活，并大群大群地——每群有上千条鱼——游来游去，而领头的是一些最强壮、最机灵的鱼群。

鱼也有它们的语言，只是它们的语言不像人的语言，因为鱼是借助于尾巴来交谈的。这种交谈只有鱼类才懂。

鱼也有它们的警卫。警卫一旦得到不好的消息，它马上作出暗示，并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。其他鱼儿就立即跟着它游去。警卫无论是听到海水欢快的拍溅声，还是听到马达的轰鸣声，便马上敲响警钟，于是所有的鱼纷纷四下逃散。只有悄然无声的渔网不会引起鱼儿们的害怕，瞧，这时候它们就落入了渔网。

有一天，在波罗的海的鱼儿当中，流传着一个消息：野兽们要推选自己的兽类之王。好奇的鱼儿们询问带来这个消息的那些鱼儿：

“野兽们推选谁当兽类之王？推选谁？”

“推选熊。”

“为什么野兽们推选这么一个毛烘烘的、骇人的怪物？”

“因力它的力气特别大，它一声吼叫，每一个动物都会乖乖地听它的命令。”

不一会儿，又有其他消息传到鱼儿们这里：

“鸟儿们也有了它们的主宰！”

“是谁？”

“是鹰。”

鱼儿们互相瞧瞧，思忖起来。这时，有一条鱼开口说：

“野兽们有它们的百兽之王，乌儿们也有它们的百鸟之王。我们鱼儿哪儿不如它们？我们也要有自己的鱼类之王。”

这时候神情庄重的鲑鳟鱼挤到前面，它暗自期望，大家选它当鱼类之王。

“是的，”它说，“这对，让我们来选吧。”

所有的鱼儿一齐甩了一下尾巴，表示同意“让我们选吧，让我们选吧！”

“但是选谁呢？选谁呢？”但是这当儿大家各有各的想法。

“选鲑鳟鱼！它力气最大，最机灵！”鲑鳟鱼种类中有一条鱼说。

“不，”其他鱼儿表示反对。

“鲑鳟鱼是叛徒：春天它经常离开波罗的海，不知去哪儿，在什么河里闲逛。要是选了它，那春天我们就没有鱼类之王了。”

“那么，我们选鳕鱼吧，”其他鱼儿建议道。“鳕鱼是有力气的鱼，大家会听从它的。”

“我们不愿选鳕鱼！”鱼儿们从四面八方喊叫起来。“它是强盗！它经常袭击我们的孩子，而且毫不怜悯地吞噬它们。”

“那么我们究竟选准呢？”鱼儿们陷入了沉思。“谁来当我们的鱼类之王呢？”它们还长时间地甩着尾巴，一直争论到筋疲力竭，虽说人们这时什么也听不到。鱼儿们争先恐后地时而提出这个当鱼类之王，时而提出那个当鱼类之王，因此无法统一意见。这时它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：

“谁游得最快，就让谁当我们水下王国的国王吧。游得快——这是我们鱼儿最主要的本领。”

说到做到，大家确定了比赛事宜。每一个鱼类家族推选一名力气最大、最机灵的鱼儿去比赛。瞧，不一会儿所有的代表排成了长长的一行。这中间有傲慢的鲑鳟鱼，强壮有力的鲟鱼，贪食的鳕鱼，丑陋的鲱鱼、鳗鱼，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鱼儿。按照主裁判的手势，它们甩起尾巴，张开鳍，猛然向前游去，甚至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了浪花。

起先大家并排向前游去。后来有些鱼儿落在了后面，一列横队似乎变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链条。末了，游在前面的是鲑鳟鱼、鳕鱼，以及压根儿没料到的、瘦弱而又难看的鲱鱼。最终连鲑鳟鱼和鳕鱼都渐渐落后了，而习惯于在北海和波罗的海转悠的鲱鱼若无其事地仍在游啊，游啊。

鱼儿们都聚集在一块巨石旁边，焦虑不安地等待着，谁将当它们的鱼类之王。当它们看见鲱鱼占了上风的时候，首先感到惊讶不止。各自都在思索：鲱鱼怎么会领先哪？但是大家马上不再想这个问题了。不管怎么说，鲱鱼第一个游到大石头边。裁判门一致作出了决定：“鲱鱼获胜了，它将成为女王。”

鱼群听到后，有力地甩起尾巴来，以致海面上掀起波涛，它们很高兴，它们现在有了女王。这一天大海的波涛汹涌了很久。人们觉得惊异，为什么没有风大海波涛汹涌？

只有比目鱼感到不满意。它为了比赛，想穿戴得更漂亮些，于是它游回家去取它那条非常合适的、蓝灰色的围裙。戴着这条围裙，它在鱼儿们当中显得很突出。但是它回到大石头边的时候，比赛已经结束。比目鱼气喘吁吁，大声喊叫：

“谁取胜了？谁将要统治我们呀？”

当它得知鲱鱼要做女王，气得撇着嘴，从牙缝里含糊地说：

“什么？是鲱鱼？是这个瘦弱的叫花子？可真是的，它怎么能当女王？还不如看看我呢！我的身子有多粗壮，我的围裙有多漂亮！我不承认这样的比赛！它们怎么能不等等我呢？我提出抗议！一切重新开始。”起先鱼儿们不理会气呼呼的比目鱼的抱怨，后来它们对它说：“鲱鱼游了第一，它将做波罗的海的鱼儿们的女王。”

但是比目鱼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。这时鱼儿们哄然嘲笑起它来。“瞧，我们的女士要想当女王。它找到了以此作为自傲的东西——一条围裙！没什么可说的，女王戴着围裙可真漂亮呀！”这时比目鱼愤恨地甩了一下短小的尾巴，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溜走了。

从那时候起，鲱鱼统治了波罗的海，而比目鱼永远戴着它的那条围裙，永远长着一只由于嫉妒而撇着的嘴巴。

（顾生根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