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狸同狼的故事

[罗马尼亚] 佚名

（一）

有一天清晨，狼一大早便来到狐狸的屋前，高声喊道：“狐狸兄弟，您在家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狐狸应声说，“什么事呀，您竟不让我好好休息？”

“唉，兄弟，您可怜可怜我吧！我已整整两天没吃没喝，胃都快跟肋骨粘到一块啦。我要不赶快吃一块像样的肉，我就得完蛋啦。您有什么办法吗？”

“噢，要么让我带您到丛林饭店去一趟，昨天那儿刚宰了两头猪，肉就挂在储藏室里。我已瞅准这个机会了。在这漫长的冬季，要是实在没法过下去，我便想靠这个来养活我的老婆和孩子。”

“可是，兄弟啊，难道您以为我是个贪心不足的大肚汉，会把东西统统拿走？您只要帮我弄一只腿，我就心满意足了。您救了我一条命，您也将会以此而自豪。其它剩下的肉，那您还可以同您的太太和孩子们慢慢地尽情享用呢。”

狐狸被说得心软了，它从床上起来，刷了刷它那长长的外衣，擦了擦小胡子，穿戴打扮好以后，便走出门来，领着狼到丛林饭店去了。到了那儿，它从一个很窄的洞里爬进挂着鲜猪肉的房间。它取下一条猪腿，从洞里推给狼。那只饿狼当场就吞吃一尽。狐狸正想要走，狼却守在洞口，挡住了路。

“兄弟，您听说过，哪头狼只吃一条猪腿呢？既有一条后腿，那就应该还有一条啊！”

狐狸知道，这时，同狼争吵也是无济于事的。再说，它也耽心店主会被争吵惊醒，将它抓住。它只好又拿了第二条猪腿推出去给狼。狼又当场吞吃了。可是，狼仍然站在洞口不动，不让狐狸出来，它说：“既然有后腿，那就该还有前腿。”狐狸非常害怕，越来越感到难受。它不敢反抗，只好又将前腿推了出去。等这两条前腿落到狼的胃里去后，狼又喊道，“既然有腿，那必定还有身躯。”狐狸二话不说，又将两边的肋骨和其它所有的肉统统推出洞去。“既然有身躯，那还有头哩！”就这样，连猪头也都统统进了狼的肚皮。狐狸希望这下会放它出去了，因为整头猪都让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吃掉了。可是，谁知狼又将它抵了回去，喊道：“别想得美！既然找到一头猪，就该还有别的猪。这些可怜的家伙不该让它们分开。”

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狐狸此时的处境。它对狼的愤恨和对店主的恐惧更加厉害了，但毕竟对店主的惧怕更强烈，它终于抑制了对狼的愤恨。就这样，狐狸又毫无怨言地将另一头猪的肉一块接一块地推出洞外。它也不等狼开口再要，将所有的肉统统推出去了。它只想尽快地离开此地。直到它最后将猪头也推出洞外后，狼才离开洞口，还宽宏大量地说：“我本来完全可以轻轻巧巧地将一段树墩子滚到洞口堵住，但我没这么干，那是为了让您看到我对你的忠诚和友谊。”

狐狸庆幸自己获得了自由，总算重见天日了。它将仇恨隐藏在心里，等侍着机会报复。

（二）

狼实在是吃得太多了，像个圆桶似地摇摇晃晃走着，狐狸陪伴着它。它们走过林中一口很大的炭井旁时，狼说，“兄弟，我再也走不动啦，我太疲倦了。”

“真不害羞！”狐狸说，“其实，现在你应该很快活才对呀，因为您什么时候吃过那么好的美餐？有人夸您是最聪明能干的，我可不相信。除非您能拿出证据来。你敢不敢从这口井跳过去？”

狼最爱虚荣，好胜心很强。它马上走到井边，喊道：“可怜虫，你立刻就可以看到，人们所说的完全是事实。”说着，它纵身一跳。要知道，刚吞下去的那两头猪拖累可不轻了，疲乏的身体又不帮忙。这真是一次可怜的跳跃，只听“扑通”一声，狼跌到井里去了。“兄弟！”狐狸在上面叫道：“吃过丰盛的早餐，还得有可口的饮料。不过，我劝您可别喝得太多了！”说完，狐狸即朝炭窑跑去。烧炭工一见狐狸，便用木块向它掷去。狐狸掉头往回便逃，它故意朝炭井跑去。烧炭工在后面紧追上来，突然，他们听到狼在井里嚎叫，便丢下狐狸去抓狼。大伙把狼从井里拖上来。狼害怕得要死，吓得冷汗直滴，连吃进去的东西也都统统吐出来了。炭工们把狼拖到地面上，狠狠地揍了一顿，打得狼皮开肉绽，鲜血直流，好不容易在棍棒下逃脱了性命。狐狸幸灾乐祸地回家去了。

（三）

狼被打得血迹斑斑跑回来时，狐狸正躺在屋前，悠然自得地舔着小胡子。

“兄弟，您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不堪？是刚才喝得不称心吗？您不久前还是挺美的呢！您在哪儿弄得全身尽是红颜色？”

“兄弟，这可是你的背信弃义和居心不良所造成的。你等着瞧，我绝不会就此罢休的。”

“您的责备太没有道理了，你自己傻乎乎的，一点不聪明。难道我要对此负责吗？我刚吃过丰盛美味的早餐，您别来败我的兴了。”

“您吃了什么早餐？”狼贪婪地问。狐狸说：“现在，我每天早晨同我的太太和孩子们吃一只羊。奶厂里有上百只羊，那儿我很熟，够我们吃好长时间。”

“兄弟，您是知道的，我一生最爱吃羊，您肯不肯带我上那儿去，让我也弄一只尝尝。这样，过去您对我所干的一切也就统统一笔勾销了。”

“我又得为您的忘恩负义再次表示我的忠诚和友谊了。”

还有谁比狼更高兴呢？但奶厂四周都围着又高又密实的篱笆，仅在水沟边上有一个很小的洞。狐狸把狼带到那儿，狼使尽全身力气钻了进去。“您可得记住，”狐狸说，“您最多吃一只羊，别忘了我和我的老婆和孩子；本来，这些羊都是为它们留着的。”

“别耽心，兄弟，我已知道我的名声不好。”说着，狼便爬向羊群，抓住一只最肥的，拖到边上，吃掉了。“这只太小了，可不能算数。”它自言自语地说着，又走过去杀死了第二只，同样也当场吃掉了。“这只也不能算数，”它又说，“要不，我的肚子怎么还是那么饿呢？”它又走过去，抓了第三只，撕碎吃掉了。“我真不明白，”它说，“我在吃羊么？是在做梦吧？我怎么肚子里什么感觉都没有？”于是，它又走过去，继续杀死了第四只，第五只，第六只，总共吃了十只羊。“这才能算吃了一只。”它说，因为它现在才吃饱了，那么多的羊肉呀，都快溢到喉咙口上来啦。

它想，该从原来的洞里出去了，但它已变得那么胖，就好比硬要将一只大酒桶从地窖的窗子里搬出来一样。它把脑袋挤出了洞口，却弄得进不得也迟不出，狐狸正站在外面。“兄弟，”狼低声下气他说道，“请您快说，我怎么才能出得去呀？”

“难道我没有对您说过，”狐狸大声地叫道，“你只能吃一只羊？”

“是呀，其实我也是这样做的。只是到第九只，还是那么小，以至我根本就没法将它算数。直吃到第十只时才能算一只羊，因为我才觉得饱了。”

“没有别的办法，”狐狸说，“您只有在此等着，直到您重新变得像先前进去时那样瘦为止。”狐狸说完便走了。

没一会儿，护羊狗来了。它们嗅到狼的气味，并听到了狐狸的谈话声。

它们撕破了狼的肚子，那些刚刚吞下的肉一下子全部从胃里溢了出来，连同狼的肠子也都淌了下来。狼这下才好不容易地逃出洞，钻进树林去了。

狐狸躺在屋子前面，正在晒太阳。“兄弟，您干吗身后拖着那么多绳子？莫非您想上吊？”狼看着狐狸，知道自己没法逮住它，只好一言不发地溜回自己的住处去养伤了。可是，它的心里却翻腾着对狐狸的仇恨，这奇耻大辱它是要报的。

（四）

过了一段时间，狼恢复了健康，它又觉得饥饿了。它找到狐狸，一把抓住它说：“兄弟，您要是不给我马上弄点吃的来，那您就得从我这个空主的食道跌下黑暗的深渊里去！”

“别激动，兄弟！您马上可以得到一大堆吃的东西。您跟我来吧，但要等到我回来，然后，咱们俩好分配。”

“好吧，那好吧。”狼说。

此时，正好有个农夫赶着一车鱼进城去。狐狸马上抄公路边的小道赶到前面，躺到大路中间，假装死了。农民驾车过来时，看到这只“死狐狸”，便下了车，抓起狐狸，掷到自己车上，他想：“可用它给我上教堂穿的皮大衣镶个边了。”

狐狸轻轻地挪动着它的尾巴，悄悄地将鱼一条接一条地拨下车去。直到它觉得已足够了，这才跳下车跑了，农夫却一点也没有发觉。狼跟在车后面，把鱼统统都吃光了，只剩下一堆鱼骨头。“这可是怎么回事，兄弟？”狐狸问道，“难道我们是这么说定的吗？”

“你的那一半已给你留好了，”狼冷笑着指指那堆鱼骨头说，“这难道还不够文情？”狐狸一声不吭，心想：”好吧，我会叫你统统吐出来的！”

（五）

狼吃了过多的鱼，肚子里胀的鼓鼓的，口渴得要命。大家都知道，鱼是要游水的呀。“狐狸，你要是不能马上给我弄到喝的，那我只好放您身上的血当红酒喝了！”

“这可没什么难的，兄弟。您等在这里，我有办法。”

村子尽头有一口很深的井，狐狸把狼领到那里。“喏，兄弟，只要从这里下去，那您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。”狼不禁想起那口炭井，突然产生一种可怕的预感，狐狸却辽是一个劲儿地往下说：“为了让您看到我是对您的一片好心，我来做给您看看，该怎样下去。”这下，狼心中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了。井台的转轱上绕着两只一升一降的水桶，狐狸坐到其中一只水桶里，沉了下去。它在底下喊道：“兄弟，现在请您坐在另外一只水桶里下来吧！”

狼立即照办，坐到另一只水桶里，轱辘辘地下去了；此时，狐狸却迎着它升上来了。“兄弟，”狼问道，“您怎么不在下面等着我？”

“这是礼节呀！我得上来，迎接您啊！”狐狸边说边喃喃自语道：“一只桶升起来，另一只桶就下去了。”

狐狸一到上面，立即跳出水桶。此时，只听得狼在井底“扑通扑通”的击水声。“我说兄弟呀，您可少喝一点，喝乡了会伤身体的。”狐狸朝底下喊道。接着，它几步便跑进了村里，农夫和狗马上朝它追了过来。狐狸转身又往回跑，它故意跑过井边。衣夫们听到井中狼的嚎叫声，便丢下狐狸，他们马上转动轱流的吊绳，狼正牢车抓住水桶，被吊上来了，农夫们一拥而上，用草叉子和打麦的链枷朝狼打去，把它身上的水都从毛皮里打出来了。狼好不容易才侥幸地逃脱了性命，挣扎着跑回家里，“我这是第二回掉到井里了。”

它边说边诅咒着那该死的狐狸，“谁也别想再骗我上第三回当啦！”

（六）

狼被揍得皮开肉绽，一连好多天都出不了门。可怕的饥饿又开始袭击它了。狼心里想：“你呀，上一次鱼吃得太多了，要是只吃一半，那现在肯定平安无事。不过，这又有什么可说的呢？‘十赊不如一现。’”突然，它又想起了狐狸兄弟，不禁越发恼火起来，“应马上去教训它一顿。”

狼来到狐狸屋前，只见狐狸正躺在门口，啃着一条从渔夫那儿偷来的鳗鱼。它一见狼怒气冲冲地走过来，便急忙躲到屋里去。狼见没法伤害它，便非常客气他说：“您在吃什么呀，兄弟？”

“一条美味的鳗鱼，”狐狸答道，“我刚刚捕到的。”狼想起不久前吃过的鱼，味道多美啊。“嘿，要是我也能捕到鱼就好了！您能教教我么？”

“兄弟，从您那里是捞不到半点感谢的，这点我早就领教够了。不过，您要是能向我非常神圣地起誓，保证不搞阴谋害人。我就教您捕鱼。您一定能捕到很多鱼，够您好好地吃很长时间的。”

“好，我起誓。”狼急忙满口答应，“老天在上，我保证不会伤害你”

狐狸这才走了出来，带着狼来到结了冰的河面上，找到渔夫不久前凿开的一只冰窟窿。“好，请您将尾巴尽量往下放，慢慢地会有许多鱼游过来咬在它上面。不过，您必须一动也不动；否则，鱼儿会统统被您吓跑了。”狼按照狐狸所说的做了。

这是一个非常寒冷的月夜，冰窟窿里的水很快就冻结起来了。过了好长时间，狐狸才问道：“兄弟，您已觉得有鱼了么？”狼轻轻往上提提尾巴，“是的，我已感觉到挂上一些鱼了。”

“千万别动，兄弟，别把它们吓跑了！”狐狸说。此时，狼真是一切都心甘情愿地照办，因为它想一下子捕到好多鱼，生怕捞少了。

又过了很长时间，狐狸问道，“喂，兄弟，我看现在够了吧！否则，鱼太多了，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。您也有过经验，太多了要伤身体的。”

狼这才往上提尾巴，嘿，它可高兴啦，那么重哩。它深信，这肯定是因为鱼大多了。可是，无论它怎样拼命地使劲儿——尾巴却一动也不动。“我马上去找人帮忙。”狐狸喊着，立即跑向木材堆积场。伐木场的工人一见狐狸，便抓起棍棒和杠子，向狐狸追过来，狐狸又回头朝冰上的狼跑去。“兄弟，代木场的工人来帮您起鱼了。不过，我还得忠告您，可千万别吃得大多呀！”

狐狸说完，便马上——你没看到吗——跑掉了。那只狼呀，却受到四面八方的攻击，躲也无法躲开。最后，它只好使尽平生力气，拼命扯呀，拉呀，终于逃掉了，可是，它的尾巴却断在冰窟窿里啦。

（七）

狼吃了个大亏，受尽耻辱，便要离开老家，它决心在这最美丽的装饰——尾巴重新长出来之前，绝不回来。它独自外出去冒险。它对自己说：“狐狸虽然能给我弄到一些好吃的东西，但以后我要靠自己了。它的那些计谋和智慧难道我就学不会？”

正在此时，它看到两个农夫赶着装满口袋的车子朝磨坊驶去。“啊哈！”狼暗自高兴，“一定是鱼！现在我也学狐狸那么干！”它马上抄小道赶到前面，躺倒在路边装死。当车子走近时，农夫发现了狼。他俩勒紧了腰带，从车上跳下来。其中一个衣夫正好是被狐狸骗走了许多鱼的那位。他向另一位使了个眼色，指指斧头，他自己拿起了车子上的一块挡板。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狼跟前，轻轻地打了它几下，因为他们想：“要是这只狼是死的话，我们就能得到一张完整无损的毛皮了。”狼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，它心想：“他们一定在试探，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。”另一位农夫看到狼却在眨着眼睛，他忙举起斧子，对着狼的脑袋砍了下去；狼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，惨叫一声，跳将起来，没命地逃跑了。

（八）

狼忧郁地跑进树林，诅咒着自己的命运，它说：“常年挨饿，从未温饱，名誉扫地，不见欢乐；我的祖先可比我强多了。”它终于感到万分悔恨，“我要是细细检查一下，”它责备自己说，“其实，所有的不幸全是我自己造成的。难道是造物主那支火红的箭，没有掷到我的身上吗？”

狼这样想着，慢慢走进了森林。正好有一个吉卜赛人住在那里。当他一看到狼，立即躲到树上去了。狼却还沉思在造物主那支火红的箭之中，不知不觉地走到树下。那位吉卜赛人在极度恐慌中，他的斧子失手掉了下来。斧子正好掉在狼的身上。“呵！上而啊！”狼感叹他说，“你也答应得太快了，我可没有指望这个呀！”

悔恨之余，狼决心从此彻底改变自己今后的生活；再说，它也想家了。尽管尾巴还没有长出来，它还是决定回家去了。它想：“我问去后，要将全部的爱和忠诚献给自己的妻子，好好地培育子女，让它们以我为戒。同时，我再也不吃肉食了，从此。真心诚意地以浆果为食。我将每日忏悔三次，无论如何要非常虔诚地去做。这样，我就能赎清自己的罪孽，将来安心地死去。”

狼以后的情况，可谁也不知道了。人们只知道一点，就是它的尾巴并没有重新长出来，而且它对孩子的教育也肯定是毫无成效的。因为，它的后代至今仍然不是小偷，便是谋杀犯和绿林强盗。

（九）

那只狐狸怎样了呢？“我终于永远摆脱了狼兄弟。”它摸着小胡子得意地说，“它大概不会忘记我给它的教训。现在我成了自己的主人，以后的日子我要过得舒舒服服，快快活洁的。”

一段时期，狐狸的确过得挺舒适。无需花多少精力，它总是吃得饱饱的。可是，好景不长，没多久，狐狸也陷入困境了。这些日子里，它从未吃过一顿饱餐，不得不忍受着饥饿的痛苦。

狐狸又一次外出寻食，寻找了好长时间，仍然一无所获。正好碰到一只乌鸦。这只乌鸦正在为它的孩子请医生，因为它的孩子染上皮疹了。乌鸦一见狐狸，心想：“那边穿着黄大衣的先生肯定是大夫。”它便飞到狐狸跟前，诉说了自己的不幸，并请求它帮助。狐狸摇了摇头说：“这可是一种危险的病。快带我去看看病人吧。”乌鸦高兴极了。当狐狸来到乌鸦窝，看到窝里七只已长大的小乌鸦时，心里都乐开了花。它给每位病人诊了脉。小乌鸦吓得把嘴张得大大的，叫嚷起来了。“瞧，这些可怜的小东西痛得直叫唤呢。”

狐狸同情地说，“要治好它们的病，眼下再也没有比温暖的床铺更好的办法了。它们会很快痊愈的。让我来给它们暖和暖和吧。”

就这样，狐狸一个接一个地将它们吞吃了。乌鸦妈妈实在是侥幸的，它总算秋毫未损地从这位医生的牙齿底下逃走了。

（十）

七只小乌鸦并不能解决狐狸的饥饿。没一会儿，狐狸又到处寻食，看看有什么可捕杀的。它正好碰到一只兔子。这只兔子刚吃得饱饱的，快活地东蹦西跳。“站住！”狐狸喊道，“像你这么一个东西竟也如此快活，我可看不惯。你得马上同我决斗。我倒要看看，你是不是配在世上再活下去。你要是打败了，连你的皮和毛都得归我所有。”

兔子早已吓得直发抖。一开始交战，它就被轻而易举地打败了。“这块奖牌不属你的了。”狐狸说着，一口便咬断了兔子的尾巴，并将它粘到自己的尾巴上。从那时起，兔子便只留下厂一截短尾巴，而狐狸却有了一条又长又漂亮的大尾巴；不过，那段白色的尾巴悄却本是兔子身上的。当狐狸正忙着粘尾巴的时候，兔子已仓皇逃走了。“你反正是属于我的。”狐狸在后面大叫道，”因为尾巴在谁的身上，那它的一切也就是属于谁的。”

因此，至今狐狸仍把兔子视为自己的奴隶。只要一发现兔子，便杀死它。

（十一）

这次，狐狸未能逮到兔子，却饿得无法忍受了。它跌跌绊绊地在一块刚耕过的田里跑来跑去，想寻找老鼠吃。它碰到一只刺猬。这只刺猬静静地蹲在一个老鼠窝边，正好要吃老鼠。“强盗！”狐狸喊道，“这可不是你吃的食物！”它过去抢占了刺渭的老鼠窝，吞吃起老鼠来了。“嘿，你这只该死的畜生，但愿让你吃得撑死！”刺猬咒骂道。狐狸却嘲笑它这种无济于事的愤怒，由于狐狸饿得不再那么厉害了，”白变得和气了一点。“喂，告诉我！”

它对刺猬说，“你的毛皮上哪儿弄来那么多的钉子？”

“这是我对付狗和其它敌人的惟一武器。”刺猬说，“你要是愿意的话，完全可以来试试看。”

“你这只可怜虫，”狐狸冷笑着说，“老天爷可亏待你啦。看来你好像还有点呆福；而我呢，感谢上帝，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武器。我的智慧使我能横行天下。”这时，突然听到“汪汪汪”的叫声，两只猎犬赶过来了。刺捐连忙蜷成一只球，狐狸一溜炯跑了。猎狗在刺猬身上嗅了嗅，被刺得鲜血直流，只好放下它，去追赶狐狸了。狐俚虽然动用了它的全部智慧，东奔西窜，围着干草堆绕来绕去，跳过了各种障碍，但这一切均无济于事。最后，还是被狗赶上了。每只狗咬住它一只耳朵，将它拖到自己的主人——猎人那里。

（十二）

猎人看到自己的狗带着狐狸来了，非常高兴。“嘿，坏蛋。原来就是你吃了我的兔子？现在要用你的皮外衣来赔偿了。”他的毛皮匠正好就在边上。

猎人便对他说：“请您将这只狐狸皮剥下来，好好处理一下。”说完，他又带着狗继续打猎去了。

毛皮匠立即将狐狸挂在树上，准备剥狐狸的皮。同许多毛皮匠一样，他也是一位很风趣的人。他对狐狸说，“亲爱的狐狸，您觉得死的滋味怎么样？”

“唉，死是一剂非常苦的草药。”狐狸边叹息着，边拼命挣扎，指望能逃掉。“要是您想死后升入天堂的话，那就快忏悔自己的罪孽吧！”毛皮匠说。“我作恶多端，现在我深感悔恨。”狐狸忏悔道，“如今，我只有一件事求您，残忍的人啊！我的皮大衣、皮帽子您尽管拿去吧，但请您将我的手套留下来；没有它，我可不习惯啊。”

“好吧！”毛皮匠宽宏大量他说，便起劲地磨起刀来。狐狸变得非常焦躁不安。“您在想什么，亲爱的狐狸？”毛皮匠问。“唉，如果我现在是一名毛皮匠，而不是狐狸就好了。”狐狸说。

毛皮匠笑着，熟练地用刀在狐狸身上划开一道口子，然后，抓住狐狸尾巴，一下子便把狐狸皮剥了下来。当他剥到耳朵上时，又问道：“您的情绪怎样，亲爱的狐狸？现在，您正想什么？”

“什么事情都有个过程。”狐狸仍不怕死他说。毛皮匠剥完皮后，拿起狐狸皮说道：“上帝保佑您，亲爱的狐狸，愿上帝保佑您的灵魂平安地离开躯体！”他说完，便追赶他的主人——猎人去了。

（十三）

狐狸被吊在树上，微风吹得它摇来晃去。兔子路过这里，正好看见狐狸被倒挂着。“哈！从此可以安心了，这位老兄马上要升天啦。”兔子幸灾乐祸地想。”色走到狐狸跟前说道：“啊呀，亲爱的狐狸，您在这儿干吗？”

“我在学飞行。”

“可是，亲爱的狐狸，您的皮肤怎么那样红？”

“我刚吃了烧红的炭。”

“不过，亲爱的狐狸，那您干吗又这样拼命挣扎呢？”

“为了再留在世上。”

“那么，亲爱的狐狸，您现在最大的希望是什么？”

“哼，希望你也挂在这里！”

兔子心里暗自好笑，但它再也提不出什么问题了，因为兔子是相当笨的。

免子回去了，它高兴地一路欢呼着，因为它的死敌现在已奄奄一息地挂在树上了。

（十四）

吊在树上的狐狸越想越气。它对自己说：“难道我就该在这里如此忍受耻辱？还会有别的家伙前来嘲笑讽刺我的。要是我能挣脱出来就好了，那我就得救了！”它知道有一处仙泉，谁要是在里面洗个澡，他身体上失去的东西，马上就会重新长出来。可惜的是，如今一切打算、想法和尝试均是枉费心机。它根本设法拯救自己。

突然，刮起了一阵暴风，这阵狂风把树枝刮断了，绳子也散开了。狐狸马上跳起来，奔向神泉，在里面洗了个澡。嘿，你瞧！一转眼，它又长出了新皮毛了。这层毛皮只是薄了一点，那红颜色还隐约可见，直至今天，狐狸便这样地在世上奔跑着；免子一落到它手里，可就倒霉了。

（袁丁 译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