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兵和死神

●老兵和死神

一个老兵服役了二十五年，服役期满，他只身一人准备回故乡。

经过一个城镇的时候，他发现有一座漂亮得像宫殿的房子，却没有人住，和别人一打听，才知道有一个有钱的商人给自己盖 了这些大房子，可里面晚上总是闹鬼，所以一直没有搬进去住。老兵找到那个商人，问他可不可以接她的新房住一晚上。商人告诉他房子里面闹鬼，还 是不要进去找死了。老兵说也许能把鬼赶走。他向商人要了十支蜡烛、三俄磅干炒榛子和一个顶大的烘萝卜，向新房子走去。

晚上，老兵在大屋子里点着了蜡烛，咔嚓咔嚓地嗑榛子，借此度过时光。半夜 的时候，平空响起一阵喧嚣，鬼怪们都来了，嚷嚷着要吃掉他。老兵说：“咱们来比比武吧，你们当中哪一个能用一只手把石头捏出汁水来？”

老鬼命令从街上拿一个鹅一卵一石来，拼命地捏，把石头捏得粉碎，但根本没有一滴汁水。老兵从背包里取出来烘萝卜，他用手一捏，挤出了一些汁。

鬼怪都觉得奇怪，先是一声不吭，过一会儿又问：“你一直在咬什么东西？”

老兵回答：“榛子。不过你们哪一个也咬不动我的榛子。”接着他把一粒子弹一交一给老鬼。

鬼头头把子弹扔进嘴里。他咬了又咬，把整颗子弹都咬扁了，但是无论如何也嚼不烂。老兵却是一个劲几地咬得咔嚓咔嚓地响，一个接着一个往嘴里扔榛子。

鬼怪们服帖了，统统安静下来。“我听人讲，”老兵说，“你们的鬼门道多得很，可以从小变大，也能从大变小，什么小一缝都钻得过去。”

“这些事我们都办得到！”鬼怪们齐声喊道。

“那你们试试看，凡是在这里的，都钻到我的背包里去吧。”鬼怪们统统钻进了背包。老兵走到背包旁边，用皮带一交一叉捆住，还 用扣环扣得牢牢的。这样他把鬼怪全都抓住了。鬼怪们答应老兵再也不欺负人，而且送给了老兵一个奇异的背囊——不管想要什么，揭开背囊，那东西已经都在里面了。如果想猎取什么东西，只要把这背囊挥动一下，说一句“钻进去！”要的东西就在里边啦。这样，老兵就把鬼怪们都放了。

鬼怪们再也没有出现过，商人非常感谢老兵，老兵背着神奇的背囊继续回家的路。

终于有一天他来到故乡。他解一开背囊，变出来一些银元，开始经营家业。他盖 了一所新房子，买了一头牛和一匹马，经营家业所需要的一切均已备齐。随后他娶了个妻子，开始勤劳俭朴地过日子。

过了六、七年，老兵生了病，病情日益危急。到了第三天，他看见死神站在一床一前，准备要带走他。他请求让他再活三十年，把孩子们都养大，死神不答应；他说再多活三年，死神还 是不答应。老兵不再央求，从一床一头上拉出神奇的背囊，摇了一下，喊了一句：“钻进去！”就把死神装到背囊里。老兵告诉死神，如果三十年他什么人都不坑害，就把它放出来。死神说那我吃什么呢？老兵告诉他可以在旷野里啃树墩子，吃树根子，嚼石头子儿。

死神没有办法，只好答应了。自此，它就在荒野里挖树墩子、树根子和石头子儿。这个时期，老百姓得以安然无恙地过日子，人人身一体健康，没人生病，没人死亡。

三十年过去了。老兵子女都长大了。有一天死神已经来到他面前，说期限已满，要带他走。老兵说既然时间到了，你把棺材运来吧。死神运来了一口橡木棺材，它揭开盖 子，让老兵躺进去。老兵说当兵的规矩是要让排长先示范，然后才命令当兵的照着办，他让死神先做个样子，然后再下命令。

死神躺进棺材里，说道：“当兵的，你来看，应该这个样子躺着：两条腿伸直，两只手合放在胸前。”老兵“砰”的一声盖 上盖 子，钉上了铁箍子，把棺材搬到大车上，运到陡峭的岸边，从悬崖上把棺材推进河里。河水冲走了棺材，把死神带进了大海。过了许久，死神依然被海一浪一冲来冲去。

有一次，海上突然发生了大暴风雨。海一浪一把棺材冲到岩石上撞碎了。死神九死一生地逃到岸上，海风吹得它摇摇晃晃。死神钻到老兵的院子里藏了起来，等候老兵出来。老兵正准备去播种粮食。他拿了一只空袋子，到谷仓里去取种子。他刚走到谷仓旁边，死神从角落里钻了出来，要抓老兵。

老兵一看，从怀里掏出空袋子，大声喊叫：“你又想念这只背囊了吧？又想到烂泥塘去了吧？”死神一看到老兵手里拿着一只空袋子，惊惶之中它以为这就是那只神奇的背囊，它马上逃之天天，转瞬之间已不见其踪影。

老兵从那以后，照旧过他的日子。据说，一直到现在，他还 活着，还 在嘲笑死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