袋鼠变形记

[英国] 鲁德雅·吉卜林

亲爱的小朋友，袋鼠从前并不是我们今天所看见的这副模样。那时的袋鼠四条腿都很短，浑身灰不溜丢，软毛蓬乱，可他真骄傲，骄做起来忘乎所以。一天，他在澳洲中部的岩层上跳了一圈舞，然后就去找小巫师。

他在早餐前的六点钟找到了小巫师。他要求说：“请你在今天下午五点钟之前把我变得不同于其它一切动物。”

小巫师从沙台中的座位上跳起来大声吼道：“滚开！”

袋鼠浑身灰不溜丢，软毛蓬乱，可他真骄傲，骄傲起来忘乎所以。他在澳洲中部的一块大岩石上跳了一阵舞，然后就去找二巫师。

他在早餐后的八点钟找到了二巫师，他要求说，“请你在今天下午五点钟之前把我变得不同于其它一切动物，另外，还得让我大有名望。”

二巫师从刺草丛中的洞穴里跳出来大声吼道：“滚开！”

袋鼠浑身灰不溜丢，软毛篷乱，可他真骄傲，骄傲起来忘乎所以。他在澳洲中部的一片沙滩上跳了一阵舞，然后就去找大巫帅。

他在吃午饭之前找到了大巫师，他要求说：“请你在今天下 午五点钟之前把我变得不同于其它一切动物，并让我大有名望，被别人追求。”

大巫帅从盐田中的浴池里跳出来说：“好吧，我让你变！”

大巫师说完叫来大黄野狗（大黄野狗总是饿着肚子、满身尘土、懒洋洋地晒着太阳），他指着袋鼠对大黄狗说，“大黄狗，快醒来。大黄狗！你没看见这位跳舞的先生么？他想大有名望，还想被别人热烈地追求。大黄狗，追他去吧！”

大黄狗一下跳起来，说：“什么，就是这个猫不像猫、兔子不像兔了的家伙么？”

老是饿着肚子的大黄狗说完向前一冲，龇牙咧嘴地笑了，嘴巴张得像个大煤斗。他开始追袋鼠。

骄傲的袋鼠四脚落地，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没命地奔逃。

袋鼠跑过了沙漠，翻过了高山，冲过了盐田，穿过了芦苇丛。他跑呀，跑呀，直到他两条前腿都跑痛了。

他不得不这样跑！

老是饿着肚子的大黄狗肌牙咧嘴地笑着，嘴巴张得像个捕鼠夹。他既追不上袋鼠，也不会被拉下老远，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追在后面。

袋鼠跑呀，跑呀。他钻过了深草丛，穿过了浅草丛，跨过了南回归线，越过了北回归线，直到他两条后腿也跑痛了。

老是饿着肚子的大黄狗龇牙咧嘴地笑着，嘴巴张得像个马颈圈。他既追不上袋鼠，也不会被拉下老远，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把袋鼠追到了一条大河边。

河上没有桥，也没有渡船，袋鼠不知道怎么过河。他急得跳了起来。

他不得不这么跳。

他跳过了一片碎石。他跳过了一堆尘灰。他跳过了澳洲中部的沙漠。他跳得像一只真正的袋鼠。

开始他一跳只能跳一米远，后来能跳三米，最后能跳上五米远。他的腿越来越有力、越来越长。他就这样跳呀，跳呀，简直没法停下来休息一下，虽然他很想喘口气。

大黄狗还是在后面追。他肚子饿极了，心中感到十分迷惑，他不明白倒底是什么使得袋鼠会跳了。

袋鼠跳得像一只蟋蟀，像一颗热锅上的豌豆，像游戏室里的一个新皮球。

跳着，跳着，袋鼠卷缩起两条前腿，只用两条后腿跳跃，他还伸出尾巴来保持平衡。

他不得不这么跳。

大黄狗在后面追呀，追呀，他越追越饿，越追越迷惑，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袋鼠才会停止跳跃。

正在这时，大巫师来了。他说：“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。”

又饿又累的大黄狗坐了下来，伸出长长的舌头不停地咆哮。

袋鼠也坐了下来，伸出那条像凳子一样的尾巴。他说：“谢大谢地，总算停下来了。”

这时大巫师问袋鼠（他说话永远像个绅士）：“你干吗不谢谢大黄狗？你干吗不感谢他为你所做的一切？”

累得筋疲力尽的袋鼠说：“他把我追出了我度过童年的地方；他使我弄混了正常的吃饭时间；他弄得我变成了这副模样，这恐怕一辈子也变不回去了。他还使我的腿着了魔。”

大巫师说：“也许是我的错，可难道不是你自己要求我把你变得不同于其它一切动物么？不是你自己要求我让你被追求么，现在正好是五点钟。”

“我是要求过的，”袋鼠说，“我要没要求就好了，我原来还以为你会用魔法或者妖术把我变一变，可结果简直是一场恶作剧。”

“恶作剧！”大巫师说，“你要再说一遍我就叫大黄狗把你的腿追断。”

“哦，不！”袋鼠连忙说，“我向你道歉。腿嘛总还是腿，你没有必要把我的腿变得太不像样。我仅仅是想向你解释一下，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水米未沾，肚子都饿成一个空口袋了。”

“我也一样。”大黄狗在一旁说，“我已经让他变得不同于其它一切动物，叫我该吃点什么东西呢？”

大巫师回答说：“吃什么明天来问我吧，因为我现在该去洗澡了。”

就这样，袋鼠和大黄野狗都留在了澳洲。他们互相指责说：“这都是你的错！”

（曹明伦译）